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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个端午节
陈宫兴从早上八点开始报检,直到下午三点半,伴随着最后一方混凝土的浇注,太阳在天上转了半圈,手上800毫升的水杯已空了四遍。“今天的任务按计划完成了。”陈宫兴长舒一口气,径直向着永嘉项目工地的21-0号桩走去,那边又要开始下放钢筋笼了。
四节钢筋笼,每节近十二米,预计共需三个小时可以完成下放。尽管汽车吊已就位,运输钢筋笼的车辆已开出马路对面钢筋加工场的大门,但陈宫兴还是有些担心,虽然现在是晴天但预报有中雨,这次下放钢筋笼可能不那么顺利。
运输车就位,施工班组就位,下放开始了。汽车吊将近十二米长的钢筋笼缓缓吊起。第一节放得很顺利,半小时后扁担梁架上。陈宫兴感到一丝微风,好像没那么热了。放弃掉这些杂念,很快第二节钢筋笼也站了起来。然而,和钢筋笼一起站起来的,还有围墙上的刀旗。前一秒还是艳阳高照,后一秒铁灰色的乌云就突然从天边涌现。风是云的信使,当刀旗猎猎作响,云已势不可挡,它霸道地占据了整片天空,如大军压境,如末日之景。
开弓没有回头箭,已站起来的钢筋笼不能再躺回去。考虑到可能下雨,陈宫兴在吊车就位后仔细查看了四个支腿的枕木垫实情况:没有问题。为保证对接垂直,一定要在下雨之前把十八个连接两节钢筋笼的套筒全部拧上。工人们在前面拧,陈宫兴跟在后面检查。套筒的连接质量保证着钢筋笼的对接质量,轻微疏忽就可能导致钢筋笼断裂,进而造成严重事故。
拧到第11号套筒时,黄豆大小的雨滴开始撞上红色的安全帽。一瞬间,整个世界只剩下无穷的大雨和狂暴的水声。雨声里传来陈宫兴的呼喊:“11号不行,钢筋错位,重拧。”“算了吧,陈工,这么大雨,兄弟们早干完早收工了。您也不用在这儿淋着了。”班组长过来求情。“不行!赶紧拆开重拧,花不了几分钟,我在这陪着你们淋。”两个工人没有理他,反而加快了手上的进度。他们已拧到15、16号了,只剩最后两个了。班组长还在劝说:“陈工你才来工地没多久,这样没问题的,我们都干了几十年的,没事的。”陈宫兴没有说话,直接上手,开始复位11号套筒……两分钟后,11号套筒回到了正确位置。两个工人已拧完所有套筒,但他们却未立刻离开,只是站在一旁,默默等待。直到陈宫兴检查完每一个套筒,大家才一起跑向不远处的工棚,而大雨已肆虐良久。
两个小时后,雨势减小。陈宫兴和他的兄弟们又从工棚里鱼贯而出。小雨不影响下放,雨后泥地软化,长时间的等待反而可能导致吊车失衡。箍筋、焊接、下放,一道道步骤有序展开。第二节圆满完成,然后是第三节,第四节。本已平静的天空再一次雷声轰鸣,湿透的衣服再一次被暴雨光顾……
原计划下午六点半完成的下放工作一直拖到晚上十一点多。四节钢筋笼均严格按照规范完成下放。这是陈宫兴来到永嘉项目的第十一个月,也是他在工地上过的第一个端午节。(姚轲)